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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欲诉冤二爷推劝(2)(1 / 2)


居沐儿不知自己能说什么。她这两年想过无数次这桩事,她推测过种种可能,想着师伯音的冤,想着华一白的死,想着林悦瑶的悲痛无助。她当然知道以己之力要解这事是难如登天,但无形中有一只黑手一直在逼迫着她,她迈出了第一步,便不可能再回头。

两年来一直沉寂不动,就是因为她得不到任何进展,但她嫁给龙二这件事改变了一切。一步动,则全局动,有些事发生了,有些事开始露出破绽了。

只是所有的这些都只是猜测,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她还没弄明白。所以,当龙二这般认真质疑她的时候,她竟然不知该怎么应。

她面对府尹大人都能理直气壮,但是面对龙二,她心虚了,她什么都不能确定,却大言不惭地想向皇上诉冤。

居沐儿的沉默让龙二叹气,他在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:“沐儿,这事莫要轻举妄动。就算真凶不是师伯音,敢将史尚书全家灭门的,又岂会是普通人?那凶手一定非同小可,也许还不止一个。此案刑部严审,皇上亲批,每一个证据、每一条线索必是正当稳妥,没有破绽。这些先不说,你且想想,如若要翻案,不但要扳倒刑部,更是打了皇上一个耳光。更何况现在你没有证据,连我都说服不了。”

居沐儿继续沉默,一股无望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了心口。

“你答应我,不要自作主张,可好?”

居沐儿不知该怎么答,她觉得心里很难受。

“沐儿,你最是聪明伶俐,必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,凭你一人之力,如何对抗刑部?如何能让皇上承认他批了冤案杀错了人?”

他用了一个“你”字,不是“我们”。

居沐儿僵直着身子躺着,觉得眼眶发热。

龙二盯着她看,他在想她会怎么答。可是居沐儿没有说“我自己做不到,可我还有你”这样的话,她说的是:“相公,我并不想拖累你。”

龙二皱起眉头,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能确定居沐儿心里的想法了。

“你没有拖累我。你乖一点,这事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,明白吗?”

居沐儿点了点头,眨了眨眼,把眼泪逼了回去。

龙二想想不放心,又道:“那是别人的事,你心肠好我知道,但这事你确实帮不了他。况且他已仙去,你再做什么也不能让他死而复生,莫要再惦记了,好吗?”

居沐儿咬着唇,很勉强地点了头。

龙二仍不放心,她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吗?

过了一会儿,龙二摇摇居沐儿:“还有什么事,是你该告诉我的?”

居沐儿闭着眼,好半天答了三个字:“没有了。”

没有了?龙二瞪着居沐儿的脸。

真的没有了吗?

这一夜,居沐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。

似乎是睡过去了,似乎是在做梦,又似乎没有。头晕乎乎的,心沉甸甸的。迷迷糊糊的时候,感觉到身边的人好像爬了起来,她有些心慌,要留下她一个人吗?她想抓住他,可是眼皮太沉了,她困得动不了。

然后,她好像终于睡着了。

居沐儿起身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,龙二早没了踪影,丫环说二爷一早便起身出门了。

居沐儿觉得浑身乏力,没精打采。丫环看她憔悴的样子也有些惊讶,明明睡了大半日,这怎跟熬了一夜似的?今早二爷起来黑着一张脸,也不像是一夜春风的样子。当下丫环们都小心翼翼,生怕做错了什么挨训。

一整日龙二都没有回来。居沐儿自己用了饭,坐在屋子里发呆。

她知道师伯音的案子不简单。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她与华一白他们一样,听出琴音之意就全被心中的悲愤蒙了眼,只凭着那股热情便认为自己可以做些什么。

但华一白的死给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,浇灭了热情,坚硬了心肠。

他们傻乎乎的只看到了冤屈,却没有体会到死亡。怎会没去想,如果师先生真是受冤而终,那么真正的凶手又是谁?能灭了史尚书满门,难道灭不了他们这一群呆琴师吗?

直到她再不能视物,她的警惕和疑心便升到了最高点。这两年,她担惊受怕,做什么都要思前想后。她无法放弃追查这事,但她也知道凭她之力怕是查不出什么。她没有到处找帮手,她谁也不敢信,她怕招来杀身之祸,她怕连累家人朋友。

但是两年过去,什么了不得的惨事都没有发生。她有些放松,却不敢忘怀。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人在盯着她,有人像她这般也在默默准备,她不放弃,那人也不可能放弃。

直到丁妍香的逼婚改变了这外表平静暗地里胶着的局面。

居沐儿呆呆地坐着,仔细想着发生过的事。今日她该去教宝儿弹琴了,可她不想动,她没心思。她觉得心里很难过。

其实她很明白,龙二说得对,这里面的利害关系,他看得比她清楚。她知道他没错,可是她还是会感到失望。

与其说是失望,不如说是惶然。

她猜疑着龙二会不会因为这种事疏远她,就像昨夜里,就像今日早晨一样,他跟往常不一般了。

昨晚他没有缠着她亲热。以往无论她如何,他是一定会闹着让她迷乱驯从,在床上霸道火辣。可是昨晚谈完那些,他只淡淡嘱咐她快睡。她知道气氛是不太好,她知道时机不太对,但他冷淡的没有碰她,她是失落又有些不安了。

今晨他早早起了,却没有推醒她,没有闹着让她起来伺候。

其实她眼盲不方便,根本伺候不了什么,但他只是想闹她而已,逗弄完了,再让她回去接着睡。她已经习惯这样了。所以今日他闷不吭声地出门,让她心里很不好受。

居沐儿觉得是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了,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往最坏处去想。

他会不会认为她想利用他与皇上的关系来达到她的目的,他会不会认为她从头到尾一直在利用他、骗他?

可她难道不正是这样的吗?

居沐儿不敢肯定。有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,她觉得她不是,她没那么坏,她是想有人护着她,她并不是想害他。

她只是……

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,她想不到为自己开脱的借口。居沐儿抹掉眼泪,想着龙二对她这般好,想着他小气又别扭地对付她的花招,想着他孩子气的爷们儿语气,想着他是真的在关心她,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。

问起皇上,确是她太大胆的一个试探。她只是突然天真地想,如果皇上是位明君,如果皇上嫉恶如仇,那他知晓了师先生的冤情,愿意翻案重查,那这一切事情就简单多了。

虽然希望微乎其微,但她还是问了。

问完了,她却后悔了。

这一日直至深夜,龙二都没有回来。

居沐儿在屋子里偷偷哭了两回。虽然早过了她就寝的时辰,但她还是撑着不愿上床。她趴在桌上,想等他回来。

他回来后,她要与他说什么,要怎么让他欢喜,她完全没想好,她脑子里空空的,但她就是想等他回来。

可她等啊等,却等得睡着了。

待醒过来,听到了水声。

居沐儿慢慢撑起身子,仔细听了听。是水声,有人在耳房那儿洗澡。

她摸到了手边的竹杖,站起来,走到耳房门口,唤了声:“相公。”

水声停了,没人应她。

居沐儿没再唤,白日里积在心头的难过迅速又占满心房。他回来了,却不唤醒她,而她唤他,他又不应。

居沐儿站在门口不动。她听到衣裳窸窸窣窣的声音,似乎有什么被丢远了。然后龙二咳了咳,说道:“这么晚了,怎么没睡?”

感觉是在没话找话。

他进得屋来,自然是该知道她趴在桌上,他没唤醒她让她上床,却自己拐进来洗澡,这时却问她怎么没睡?

居沐儿压下心头的不自在,向龙二的方向走去,回道:“我在等相公回来。”

“嗯,今日是晚了些。”

“相公在沐浴?”

“嗯,你先睡去吧,我一会儿便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