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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4章 身骑白马

第144章 身骑白马

穿戴整齐后,苏悯站在全身镜前,转了一圈,把马鞭握在手里,摆个pose,对自己的造型非常满意,似乎从来没有如此英姿飒爽过。

这时,门铃响了,苏悯打开门,身材高挑、骑士风度的华依菲正倚靠在门口,对她巧笑盼兮,“走吧,骑马去!”两个女人就这样离开会所,向着马场走去。

这是一块正规的马术障碍赛场地。依菲介绍说,有比赛的时候,里面会摆放许多精美的障碍栏杆,骑手和马匹可以沿着自选的线路,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比赛,当然,还要尽可能少地碰掉障碍。此时没有比赛,场地里空空一片,只有最西面遥遥放着两组栏杆,两名骑手正在练习跨栏。

苏悯小心翼翼地踩进马场,觉得这地面厚实而柔软,她蹲下来触摸地表,发现了碎布头,依菲看苏悯那专注的模样,笑着说:“除了碎布,还有塑料纤维和石英砂。”

苏悯用手搭起凉棚,望着远处的两匹高头大马,白色马匹上的骑手骑术精湛,轻轻一跃,就跨过了第一道栏杆,马儿款步向前,又轻松地越过了第二道障碍。之后轮到黑色马匹上的骑手,助跑之后,在第一道栏杆前面,马儿踌躇地停住,骑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。

黑马上的男人有点狼狈,定神之后,发现了依菲和苏悯,远远向她们挥了挥手,就策马向这边奔来,依菲带着嗔怪的语气嘟囔:“封云这家伙非要今天骑马,万一从马上摔下来,明天婚也不要结了。”

这时,白马上的男人也调转了马头,他脊背挺直,举手投足十分潇洒,他胯下的白马几个箭步,就赶上了提前发动的封云,两个人并羁而行。走到离她们五十米的地方,白马突然停滞不前,封云笑着喊道:“不会吧?看到美女就走不动了?”

苏悯的视线完全被那匹白马吸引,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马,毛色纯净,如同锦缎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清风吹拂着马鬃和马尾,飘逸灵动,一时间,苏悯竟看痴了过去,直到白马上的男人跳下马来,苏悯才看清了他的脸,顿时就感到一阵眩晕。

瞬间,他就到了近前,摘下头盔,抹掉额上的汗,从上到下打量着苏悯,然后发出由衷的赞叹:“原来,这身衣服是给你准备的,很帅,很好看。”

封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:“程峰,你这是唱的哪一出?碰到美女也不至于就这样吧!我老婆也不差啊!怎么就这样直接被你无视了?!”

听到封云唤出“程峰”的名字,依菲如梦方醒,她拉起封云的手,“走,你带我去挑一匹马,让他们俩待会儿。”封云一脸疑惑,不情不愿地跟着依菲走了。

苏悯曾千百次幻想过他们重逢的场景,在光华大学的大草坪上,在上海大剧院的台阶上,在她家楼下的路灯旁,在任何一个她主持的商业活动中……后来,她终于不再妄想,只当是缘分已尽,却料不到,他们居然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相遇,而相遇的场景还能如此唯美,他风度翩翩,她英武袭人,倒真是一次光鲜亮丽的重逢。

苏悯没有拔腿就走,没有流下眼泪,也没有挥拳打他,她只是站在那里,望着他,就像望穿了这分别几年的岁月。后来,她望向他的身后,满眼羡慕地看着他的马匹,“它叫什么?这么美!我可以试试骑它吗?”没有想到,她居然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向他发出一个请求。

“它叫Queen。”原来他已经有王后了。

Queen太高了,苏悯很难一下子踩进马镫里,于是程峰弯下身子,用双手为她搭了个阶梯,她摇摇晃晃地坐上了马,马鞍十分舒适,但苏悯却全身僵硬,一动也不敢动。他交代她“放松、坐稳”,然后就牵着马慢慢地走了起来,骑在这高大俊朗的马匹上,苏悯顿时生出了一种君临天下的豪迈。他们缓步走出了马场,穿过了土路,来到了马厩。

到了马厩门口,程峰把缰绳递到苏悯手里,对着Queen耳语了几句,然后他消失在马厩里,把苏悯一个人留在马背上。这时,苏悯连大气都不敢出,生怕Queen会把她从背上甩下来,再踏上两脚。还好,Queen十分温顺,在原地耐心地等待它的主人。

不一会儿,程峰从马厩里闪身出来,还带来了一样夺人心魄的活物,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,比程峰矮上一头,身上的毛发干净蓬松,它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了望苏悯,当时苏悯就被萌翻了,脸上露出了如痴如醉的笑容。

“它的大名叫Snow-White(白雪公主),我喜欢叫它‘雪儿’,它是Queen的女儿。”原来,他连女儿都有了,程峰陶醉地拍拍雪儿的面颊。

随后,他走到Queen的身侧,伸出手扶苏悯下马,苏悯颤颤巍巍地侧过身体,努力保持着重心,没想到被程峰一把抱了下来,一落地,苏悯就挣脱了他的怀抱。

“你瘦了……”程峰苦笑着说,眼睛里满是痛楚。苏悯是瘦了,但和程峰无关,离开汪云政之后,她的食欲就变得很糟,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。前一段时间在医院陪护父亲,又为鸣天的事情牵肠挂肚,更令她清减了几分。

“我可以抱抱雪儿吗?”苏悯再次提出了请求。

“你等一下。”程峰走到马厩旁边的小屋,用磁卡打开了门锁,他从屋里取出了一台精致的棕色卡片相机,打了个口哨,一位年轻的马夫走出来,带走了Queen。程峰牵着雪儿,苏悯跟在他们的身后,走到了草场,程峰示意她:“你可以抱抱它了。”

苏悯孩子般地笑着,慢慢地靠近雪儿,雪儿友好地望着她,给了苏悯莫大的勇气,她张开双臂,搂住雪儿的脖子,把自己的脸贴在雪儿的脸上,那么柔软,那么温暖,那一刻,她彻底爱上了它,觉得她们的心意是相通的。程峰举起相机,拍下了这动人的瞬间。

之后,他们三个就在草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,雪儿不再认生,开始和苏悯嬉闹起来,甚至追着她跑,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们的身上……碧蓝的天空,舒展的云朵,清新的草地,动人的Pony(马驹),心爱的女人,这一幕,令程峰怀疑,是不是身在梦里……

后来,苏悯累了,她摘下头盔,走到山坡上的白色吊椅坐下,这吊椅安置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旁,这棵银杏树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。程峰跑回马厩,拿来了两瓶纯净水,递给苏悯一瓶。苏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,风儿轻吹,吊椅轻摆,她的心中温煦而恬静。

然而,程峰的一句话,把这一切都打碎了,“将来我走了,你可以帮我照顾Queen和雪儿吗?”

苏悯冷笑一声:“你看看北京的大街上,那么多人,每天有多少人因为车祸殒命?有多少人因为心脏病突发离世?他们都来不及伤春悲秋,出事之前,只是快快乐乐地过日子……”

“去年年底,我在三亚溺水,如果不是有人来救,再晚个几分钟,估计就要去见上帝了。就在不到两个月前,我爸脑梗,被下了病危通知,还好只是虚惊一场。我在天津照顾爸爸的时候,差一点就被一辆混凝土搅拌车撞了,如果那时候……没有人出手救我,你今天也就见不到我了,连我的追悼会都没有份参加。程峰,你花了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做一次漫长的告别,有意思吗?”

“怎么会溺水?发生了什么?”程峰的声音禁不住颤抖。

“被仇家推进了游泳池。”苏悯自嘲地笑笑,“发生过什么,也都和你没有关系!”

他们就这样陷入了沉默,苏悯侧过头望了他一眼,程峰眼中的落寞,刺痛了她。如果她再次遇到他,他过得艰难困苦,也许她就会放弃所有的怨念,但现在,他过得这样好,看上去健康又风光。她曾听说过一句话,“如果你不能接受他最坏的一面,那么也就不配拥有他最好的一面”,然而,程峰最坏的和最好的一面都不肯和她分享,她永远是他的局外人。

内心煎熬着,她还是禁不住问他:“你在澳大利亚学会骑马的?”

“我在香港的圣玛丽医院躺了大半年,之后去澳大利亚生活了一段时间,那边太田园、太安静了,我有点受不了,就决定回国。当时我爸我妈留下了养老钱,就周游世界去了,把剩下的资产都交给了我,我爸说:‘随便你把这些钱怎么样,花光算数,开心就好。’”

程峰的语气毫无波澜,“于是我就来到了北京,这里比较方便治疗,做了家投资公司,赚了一些钱,买下了这座马场,一方面做马术俱乐部,一方面承办婚礼和度假,生意出乎预料的好。Queen是我去年从德国买来的纯血马,当时它怀着雪儿,我在旁边看着雪儿出生,它就像是我的女儿。”短短几句话,他已经把这几年交代得清清楚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