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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4章 多少伤痛

第174章 多少伤痛

程峰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,照片已经自动跳到了第二张。这回是苏悯的全身像,她仍旧一丝不挂,坐在写字台前的那把转椅上,用沙发上的斑点靠垫遮住身前的春色,露出好看的肩膀、丰润的半球、纤细的手臂和双腿,她的笑容很纯净,却有点害羞,脸上有两团迷人的红晕。

电子相框里的照片仍旧在自顾自滚动播放着,程峰终于看到了摄影师的模样,是个十分白净、俊朗的男人。程峰感到庆幸,他们总算没有拍摄床照,他们俩的合影都穿得整整齐齐,也许,他们拍摄过尺度更大的照片,苏悯却不好意思把它们收纳在自己的相框里?那些照片应该在那个男人手里吧!他们已经不在一起了,只是,那个男人也许还会经常翻看那些照片,怀念着她身体的触感、与她**时的感觉。想到这一层,程峰的胃里禁不住一阵翻腾。

程峰靠着柜子,滑坐在地板上,真正令他心痛的,倒不是苏悯和另一个男人曾这样亲密过,而是她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和红润饱满的脸颊,程峰从没见过这样珠圆玉润的她,他们在一起的时候,她总是形销骨立的。他颓然地放下了相框,狠狠按了关机键,他没有勇气再看第二遍,他没能给她那样的幸福和安心,所以她才会心猿意马?

他闭上了眼睛,脑中有些眩晕,居然就这样沉沉睡去……醒来的时候,程峰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,屋里光线黯淡,到傍晚了吗?他活动一下僵硬的腿脚,想要站起来,却在收纳箱里,瞥见了一个熟悉的本子,这个蓝色封面的厚本子上,有苏悯的笔迹――“相离莫相忘,且行且珍惜”。这是苏悯大学时代的日记本,当年他们俩谈恋爱的时候,程峰常在她的书桌上看到它。有一天,程峰把它捧起来,假装要翻看,没想到,苏悯扑过来抢走了,她撅着嘴说:“不许看!”

“为什么?有什么秘密?”程峰笑着问她。

“里面写满了你的坏话!”

“那我更应该看看,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!”

“不行不行!”苏悯干脆把本子塞进了衣橱,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世界……”

握着这沉甸甸的日记本,程峰犹豫了好久,最后,他没能说服自己,翻开了第一页。

苏悯耐心记录着初入象牙塔的点点滴滴,她的室友,她的选课,她的社团……她第一次提到程峰,赞美了他的优雅风度和出众口才,形容他“陌上人如玉,翩翩公子来”,但也只是一带而过。在最初的那些日记里,她始终徘徊在后悔和期盼的情绪里,她非常想念那个令她失了身的男人,但却盼不来他的音讯,程峰读着这些伤感的文字,心也在隐隐作痛。

过了一段时间,她开始频繁地提到萧尧,刚开始,只是记载一些萧尧说过的笑话、做过的趣事,后来,她开始抽丝剥茧地分析自己的想法,可是,当她发现自己喜欢萧尧的时候,已经太晚了,萧尧已经和环保协会的会长孙琼在一起了……

程峰拿着日记本的手,开始禁不住地颤抖,他开始后悔自己亲手开启了这个潘多拉的盒子。那么多年,他一直相信自己和苏悯是一见钟情、两情相悦的。可是现在,程峰才知道,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编织的童话,一切都只源自萧尧的不自信和误会,而苏悯接受自己,只是因为认命罢了;程峰才知道,苏悯曾一次又一次地想过和自己分手,但总归没说出口,她详细描绘着他的霸道专断、他的自负爱现,她一直在日记里抱怨,有时候还会哀叹,“那么不开心,不如分手算了……”

还好,他们终于熬过了磨合期,开始找到了默契和快乐,苏悯的日记也终于融入了明快的气氛,只是,好景不长,程峰告诉她自己的病情,并坚决提出分手。那些天,日记本的纸张有些坑坑洼洼,显然是泪水打湿又晾干的效果,有一篇日记,她只是写了上百个“为什么”,足足写满了一页纸……分手之后,她仍旧记着日记,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勤了,偶尔会自怨自艾,但更多时候,她把自己沉溺在网络和电影的虚拟世界里。

2003年春夏之交,程峰和苏悯一起度过的那五十天,也被她原原本本地记载了下来,每一分快乐,每一寸痛苦,都被她如怨如慕、如泣如诉地流泻笔端――

“立体的他,真实的他,从今天开始,他不再是我触不到的情人。”

“我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了他,可是为什么,我会这么害怕,再也见不到他?”

“那些从没有过的感觉,都被他一一唤醒了。”

“他整个晚上都在吻我,吻得很温柔,也很霸道。”

“他是一件不可思议的礼物,真的拥有了这件礼物,紧紧地拥着他,才明白,过去的所有痛楚和悲伤都可以一笔勾销。”

“我不顾一切地讨好他,生怕他觉得,那个一直等她的女人不值得他爱。”

――读着这些文字,那些真真切切的床第之欢、恩爱点滴、内心纠缠,都清晰如昨地呈现在程峰的眼前。这些凄美的回忆,也曾经支撑着程峰度过没有苏悯的那几年。

不过,这本日记在大四开学后就被彻底废弃了,她最后的一篇日记,十分简短,是这样写的――“他再一次淡出了我的世界,让我觉得好像又死过了一次,现在的我,浑身都痛,却已经是全新的我,不再需要琐碎的感想。”

这本足有八百页的本子,只写了六百五十五页,后面就都是无言的空白了。程峰合上日记本,他给她带来过多少伤痛,他以前并不完全知道,但现在,他都知道了……

苏悯站在如注的雨中,望着程峰驾车远去,当场就哭了出来。她该怎么和他解释?这回真的死定了!她转身跑向停车场,雨水顺着发丝流淌,落汤鸡一样的鸣天正立在车旁。

两个狼狈不堪的人钻进车里,苏悯仍在流泪,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,砸落在方向盘上。鸣天抽出两张纸巾,递给她,她却没有接。鸣天的心里不是滋味,对于他来说,程峰才是他和苏悯之间的介入者,可是,她早就做出了选择,就是这样厚此薄彼。

“如果需要,我可以去和他解释。”鸣天的语气中透着不甘。

“不用了。”苏悯迷惘地摇了摇头,“我送你回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