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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奁琳琅第59节(2 / 2)


  还是女孩子懂得女孩子的难处,鹤卿点头不迭,“说私奔只是一时气话罢了,我哪能这么委屈她。”说完看了她一眼,“般般,我不能向你下聘,你不生我的气吧?”

  明妆失笑,“我又不喜欢你,为什么要生气?”

  “那你喜欢谁?”鹤卿探着脖子问,“你喜欢李宣凛吗?”

  明妆乍听这个名字,心头激跳了下,暗想难道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出去了,怎么连鹤卿都知道了?

  结果鹤卿接下来的话更让她错愕,“今日开国子府上姚娘子登了我家的门,想托我阿娘替李二郎说合亲事,要不你考虑考虑他吧,当朝新贵,长得不错,人品也好,最重要的是你们原先就相熟,将来相处起来应该也不难。”

  明妆呆住了,一颗心悠悠悬起来,几乎吊上了嗓子眼,颤声问:“这是真的?他母亲让干娘为我们说合吗?”

  鹤卿也愣住了,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易般般,以前虽然时时有笑容,但他看得出来,她其实没有真正高兴过。这回不一样,那双眼睛竟熠熠生辉,他就明白过来,原来她和自己一样,早就心有所属了。

  鹤卿开始得了便宜卖乖,咧嘴笑道,“你看我真是拿你当亲妹妹,一有消息就忙着来告诉你,般般妹妹,你该谢谢我。”

  明妆才知自己失态了,忙整了整脸色道:“我谢你什么?不是你该谢我么?我要是一口答应了干娘提亲,我看你怎么办。”

  鹤卿立刻败下阵来,忙拱手朝她长长作了一揖,“多谢妹妹成全我。”

  可明妆又有些发愁,绞着帕子嘀咕:“这是他阿娘的主意,还是他的主意……万一是他阿娘自作主张,那岂不空欢喜一场吗。”

  鹤卿大手一挥,“只要亲事能成,管他谁的主意,先答应了再说。”想了想又道,“你若是不放心,我帮你试他一试,到时候就见分晓了。”

  明妆的心突突直跳,那种快乐不是无端的,是真正待嫁的忐忑与欢喜。鹤卿说愿意替她试一试,那再好不过,如果能断定李判对她也有意,那么她就敢放胆了。

  两个人在花厅合计了一番,待商议妥当,鹤卿便告辞了。明妆心神不宁地回到卧房,脑子里混沌沌地,只记得一桩事,姚娘子托干娘提亲了!简短的几个字,也在舌尖心上翻滚了好几遍,越想越羞赧,忙捧住了脸。

  因鹤卿来访,明妆身边的人怕他们有话要说,都远远站着,没在跟前伺候,所以并不知道内情。商妈妈见小娘子坐在那里直犯迷糊,空了的茶盏也端起来喝,脸上神情时愁时喜,心里便有些惴惴的。

  “小娘子……”她挨过去,小心翼翼问,“先前鹤卿公子同你说什么了?你怎么……”

  明妆一头便扑进了商妈妈怀里,使劲腻了腻,“妈妈,这门亲事真好,我想应下了。”

  作者有话说:

  1阿驿:无花果。

  第74章

  商妈妈失笑, “我们小娘子今日是怎么了?同鹤卿公子说上两句话,就那么高兴吗?”

  明妆模棱两可应了,暂且不能把心里所想的事告诉商妈妈,只管搂着商妈妈的脖子, 像小时候那样撒娇粘人。

  商妈妈温存地轻抚她的脊背, 感慨道:“缘分这东西,真是玄妙得紧呢, 咱们回上京三年, 只与枢密使府上来往得多, 你和鹤卿公子相识很久了, 却从来没有往那上头想过。也是巧了,这回周大娘子忽然萌生了这样的念头,我的小娘子,合该你往后平平顺顺的了。汤家多好啊,人口不复杂, 只一位公子, 一位小娘子, 家里又全是周大娘子说了算, 小娘子有这样一位婆母疼爱着,还愁往后不和美吗。你愿意应下亲事, 当然是极好的,老太太知道了必定也高兴。”

  明妆含糊地嗯了声, “既要应下亲事, 那往后就得自省了, 妈妈回头吩咐午盏她们一声, 那些不相干的人, 能拦便拦住了吧, 不用报到我面前来了。”

  商妈妈迟疑了下,“小娘子说的不相干的人,是指谁?”

  明妆也没有明说,偎在商妈妈怀里道:“外男能不见的,就都替我挡了吧!毕竟和仪王定亲在先,汤家没有嫌弃我,我自己也应当惜福。”

  商妈妈很快就明白过来,小娘子说的外男,其实是指李判。也对,人长大了,是要懂得男女有别,虽然李判与易园有很深的渊源,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,人生走到分叉口,该当各奔东西的时候,就做个了断吧。

  先前商妈妈心里也嘀咕过,小娘子真是过分依赖李判了,像大夜里单独走回来这种事,要是落了别人的眼,不知会生出多少闲话来。若是小娘子能与李判有个结果,她们当然乐见其成,比起和汤家的亲事,李判更为妥帖,也是商妈妈心里最好的郎子人选。然而人算不如天算,两下里迟迟没有进展,可见是缘分未到,既然如此,就不必强求了。

  多的话不用说了,商妈妈道好,“外面接迎的是马阿兔和任嬷嬷,等我嘱咐任嬷嬷一声就是了。”

  从内院退出来后,直去了门房上。把小娘子的意思告知了前院的人,马阿兔挨在门边上问:“别人能不见,丹阳郡王也不见吗?”

  好像阖府都觉得李判往来是顺理成章的,说起外男,第 一个想到的就是他。

  商妈妈不好说破,掖着两手道:“横竖小娘子就是这么吩咐的,咱们照办就是了。”

  马阿兔哦了声,下意识朝门外看了眼,“这两日沁园的马车都从咱们巷子经过,我以为十字街上修路来着,昨日经过那里看了眼,并没有啊……”

  商妈妈随口应了声,“想是这里好走些,十字街上有鬼市子,马车穿街过巷不方便。”

  马阿兔听罢,纳罕地眨了眨眼,心道界身南巷是个小巷子,比起十字街可窄多了,况且东华门与十字街在一条直线上,非要从界身南巷走,还绕路了呢。

  不过主家的意思,他们这些当差的不该有二话,第 二日马阿兔举着笤帚清扫门廊的时候,眼看着沁园的马车又从这里经过,这回看明白郡王在车里坐着,半打起的窗帘没有遮挡他的视线,朝着门上望了一眼,那眼神孤孤寂寂的,一闪而过。

  马阿兔撑着笤帚站住了,扭头看了任嬷嬷一眼,“嬷嬷,你说郡王这一天天的,在想什么?怎么还不来我们府上提亲?”

  任嬷嬷呸了声,“浑说什么,人家不过打门前经过,你就想那许多,让赵嬷嬷知道了,小心揭你的皮!”

  马阿兔吐了吐舌头,不敢再胡言乱语了,但目光飘忽,又追随上那辆马车,看着车辙蜿蜒,一路往冬藏库方向去了。

  今日是双日,不必上朝,仪王叛乱之后,衙门里连着忙了好几日,直到今天还有些零碎活儿没有完成。李宣凛坐在幽深的堂上,窗口被新添置的大书架挡住了半边,日光从柜壁斜照进来,一片金芒闪耀,看久了只觉眼花。

  笔提在手里,却想不起来要写什么,昨日他母亲灰心丧气回来,把汤家向般般提亲的消息告诉了他,他的心就木木的,一直从昨天迷茫到现在。

  他想不明白,为什么会这么快,才一日而已,汤家怎么就向她提亲了。自己顾忌仪王的案子才出不久,怕把般般顶在杠头上,汤家却半点也不忌讳,竟直接在皇后面前提及了。原本他母亲做主张罗,他那颗枯槁的心因为有了希望逐渐活过来,可谁知那么快,一盆冷水当头浇下,眼前的一切便都黯了,他开始心烦意乱……烦透了,简直痛恨这糟烂的世界!

  面前手册上的蝇头小楷也不耐烦看,他叹息着合了起来,站起身思量,打算上金吾卫衙门看看。

  恰在这时,衙役领着一个身穿甲胄的人进来,那人手里捧着一摞名册,恭恭敬敬送到他面前,朗声道:“金吾节奉汤鹤卿,奉命向郡王呈敬金吾卫诸班直名册。”

  汤鹤卿这个名字,让堂上的人微微一怔,“你就是汤枢使府上公子?”一面问,一面抬指示意衙役接过名册,自己却探究地审视了他两眼。

  鹤卿说是,交接了名册复又向他叉手行礼,笑着说:“卑职早就想结识郡王了,奈何一直没有机会。上回舍妹出阁,倒是见郡王驾临了,本来想攀谈两句,但因那日事忙,就错过了。”

  李宣凛冷眉冷眼打量他,要说长相,这汤鹤卿也算得上一表人才,但不知为什么,总觉这人眼里有股少年人的轻浮,浑身也充斥着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傲劲。他知道,自己如今对人家满是偏见,但他不打算纠正,就是越看他越觉得不顺眼。般般需要一个沉稳的人来小心呵护,这种少年郎,自己都立身不稳,将来怎么让她依靠!

  鹤卿呢,自然察觉这位郡王看他的目光都带着火星子,这就是情敌相见,分外眼红啊。说实话是有些怕的,这可是领着十万大军攻破邶国王庭的人,一旦端严起来,满眼肃杀之气,但他受般般所托,只好壮着胆子挺了挺腰,继续火上浇油,“听说过两日,郡王府上要办宴,到了那日我也来凑个趣,讨杯酒喝。正好沁园离易园很近,届时我接了般般一道过去。”说着抬起眼,笑吟吟看了李宣凛一眼,“郡王大概还不知道,般般已经应准我的提亲了,等择个良辰吉日我们就过定,入了秋,天气凉些便亲迎,也免得她穿着嫁衣热得慌。”

  李宣凛脸上寒霜又添几分,冷冷道:“她已经应准了?汤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