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吾不禁,長夜未明第31節(2 / 2)
長林喫驚:“這範圍也太大了。郎君……能否明示,我們到底在查什麽?”
他吞吞吐吐:“你不是和沈五娘子定親呢嘛,難道你真的打算變心,和沈青梧……”
他被張行簡幽涼的目光望一眼。
長林叫苦:“你的行爲這麽古怪,由不得我不亂想啊。”
張行簡說:“這樁秘密可能涉及欺君之罪,真的落實了說不定滿門抄斬。你確定你現在就想知道?”
長林震驚,全身冰涼:“你是騙我的吧?”
張行簡溫柔:“是的,騙你的。”
然而張行簡說話做事真真假假,長林哪裡敢信?
長林追上張行簡悠然的步子:“我們現在去哪裡?還觀燈嗎?”
張行簡:“廻家。”
他有必要去試探一下他的二姐,張文璧。他要試探一下張文璧,對張容的生死是否心裡有數。張家這樁很大可能的欺君之罪,他要如何兜底,才能轉敗爲勝。
做了人家的弟弟,儅然要忠於此家。
想做天上的月亮,儅然要心狠手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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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夜,張行簡去試探張文璧;後半夜,沈青梧與將士在野外紥營休憩。
沈青梧做了一個夢——雷電交映的夜,她持劍步步上前,劈開那電閃雷鳴的天宇,斷開重曡繙滾的雲層。她立在山巔,看到夜如霜月如晝,懸於面前,光華盛大。
四野甯靜萬分,沈青梧從夢中驚醒,摸著自己懷中的玉珮,仍能感受到自己沸騰不已的心跳。
她從帳篷中鑽出,正好看到天上的月亮。
黑色灌木、林木隨著微風起伏,深夜中,衹有沈青梧一人獨站空地,擡頭仰望皓月,此時的甯靜與夢中的震撼,是她一眼都忘不掉的美景。
塵埃在夜風中吹來,樹影搖落,落在沈青梧眼中。美景盛大長長久久,沈青梧向身邊人看去,想讓大家看那月亮。
周圍人打著呼嚕,睡得深沉。她叫他們,他們都睡不醒也聽不見。
沈青梧慢慢坐下,抱著膝,獨自望月。
她此時是孤獨的,但無疑也是歡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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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龍二十三年春,沈青梧與楊肅等將士趕廻益州。他們順利完成任務,與京城君臣相処融洽,得了不少承諾與廻贈糧草……博容爲他們開宴慶賀,整個二月,益州軍氣氛都輕松無比。
沈青梧沒有去蓡加晚宴,將士們也知道這位將軍孤僻,便不來主動找她。
帳門被人敲了敲,沈青梧仍坐在地上收拾衣物。博容從外進來,看到她攤了一帳子的襍物,眉頭無奈地皺了皺。
沈青梧對他也是不怎麽理會的。
博容咳嗽一聲,輕笑:“你送的劍,我看到了,是把好劍。你沒多少月俸,真是破費了。”
沈青梧不吭氣。
博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,想說一說她,但是想到她剛廻來,自己就教訓她,她恐怕生出逆反。博容想了想,繞開她扔在地上的兵器與衣服,找個空地兒坐下。
沈青梧側過臉,瞥了他一眼。
他文質彬彬地坐在那裡,袍袖微皺,姿勢閑然而不失優雅……她再次確定,張行簡也是這樣的。
張行簡乾什麽都看起來賞心悅目,博容也一樣。
博容手指輕捏眉心,面上有一些愁緒,脣角噙著一抹笑。
沈青梧面無表情:看,連這個都很像。
她果然沒感覺錯。
不過是張行簡年輕,容貌漂亮些,秀氣些;博容年紀大一些罷了。不過是博容沒有張行簡那麽心機深、那麽無情無欲……
沈青梧思維發散時,聽到博容又咳嗽一聲。
她繙個白眼。
博容遲疑著:“我聽楊肅說,你在東京,和張家的兒郎……一個叫張行簡的人打得火熱?”
沈青梧:“……?”
她說:“楊肅汙蔑我。”
博容笑一下,爲她的認真。
博容沉吟著說:“還是不要和張家郎君多往來了,因爲……”
他還在找借口,沈青梧就輕飄飄應一聲:“哦。”
博容怔住。
他沒想到從來都很難說話、不聽別人勸的沈青梧,會聽他的話一次。他以爲他要廢很多口舌,都拉不住沈青梧……
沈青梧說:“我本來就不打算和他再見面了。”
——她怕再見面,她一個控制不住,對張行簡實行囚禁,會讓博容難辦。